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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妈妈，等我长大，我要给你买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”。

那天，幼儿园门口挤满了接同学回家的叔叔阿姨，妈妈把我抱起来放在自行车后座上，往我嘴里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，捏了捏我肉乎乎的脸颊。我嘟着嘴说要给妈妈买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，后来我妈说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。

夏日昏黄的阳光铺在路面上，一辆自行车拖着长影缓缓滑过，我抓着妈妈的碎花裙，头靠在妈妈的背上，嘴里含着甜蜜的爱不停地吧唧着，微闭双眼做着长不大的童年梦。凉风拂过，碎花裙上的花朵起旋飘零，在妈妈的白色帆布鞋上跳跃腾空，飞向了那永远回不去的遥远时空……

“爸，妈，等我毕业赚钱了，一定给你们买一套大房子”。

那天，大学校园门口排着长队，我背着书包，手里捏着录取通知书和入校凭证，踮起脚跟，朝着校园里面张望着。讲了半辈子方言的父亲右手拉着行李箱，左手扶着肩上的行李袋，微弯着腰，艰难地用普通话向门卫打听宿舍楼的方向。母亲特意挑了一身平时最喜欢衣服，一边用手端着我背后重重的书包，一边叮嘱我在大学要好好学习，要和老师同学处好关系。

执拗的父亲这次终究没有拗过我，在办完入学手续后，我坚持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。临走前，一向沉默少语的父亲对我说道：“钱不够花，跟你妈和我说，不要贪玩，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管不住你了，在学校把书念好别什么都强。”母亲则是唠叨了一路：学校的洗衣机是公用的，不能用来洗内裤和袜子；夏天袜子一天换洗一次，冬天袜子三天换洗一次；吃饭要在学校食堂吃，少在外面吃；少喝饮料，多喝白开水……我想，养育和照顾我十几年的父母依然不放心把我交给学校，交给社会吧。

“爸，等我这阵子忙完了，我就回来看你。对了，听我哥说我妈又犯风湿痛了，上次去医院医生怎么说？”那天，我哥发消息给我说母亲风湿痛又犯了，这次似乎比以往更严重了，手指麻木，手背肿胀。一下班我就给父亲打去了电话，电话那头的父亲支支吾吾：“你在外地好生工作，我和你妈不用担心，她那个病时不时就会发作，上回医生开了一些药，这两天已经控制住了。”后来我从我哥那里了解到，原来母亲是担心路途遥远，回来一趟不容易，所以对我隐瞒。得知实情后，我呆呆地瘫坐在原地，愣了好久，不觉眼眶已经湿润了……

翻开时光相册，斑驳泛黄的一帧帧旧影，模糊且清晰。父母的身影总能出现在人生各个阶段，他们就是这样，辛勤付出了一辈子，将儿女养育成人，却不图回报，只求儿女安好。

去年年关将至，我独自驱车一千多公里赶回重庆老家。凌晨一点多我下了高速，老远就看见，漆黑的夜里，独有一户人家的一楼亮着灯，我按捺不住喜悦飞驰而去，因为那是家的方向！那是无论我走多远，回来多晚，永远都会为我点亮的灯！

操办春节事宜是一件繁琐的事情，准备年夜饭，接待走亲的客人，准备祭祖的香纸、贡品等工作依然是父亲和母亲在忙碌。只是他们流露出的小心翼翼和征求我意见的眼神，我知道，或许他们真的已经老了……（任洪）